诗人会被AI代替吗?诗人们在成都国际诗歌周谈“AI与诗”

今(17)日下午,一场主题为“AI 时代・诗歌传承与人类未来”的诗人对谈在成都举行。该活动为第八届成都国际诗歌周的活动之一,诗坛大咖与新秀齐聚一堂,共同探讨在AI技术下诗歌传播形式的创新与变化。

自从AI技术引起人们注意开始,“内容创作者是否会被AI替代”就是时常被讨论的重要议题。作为本场发言的第一位诗人,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主任、诗人吉狄马加对这个问题给出了他的观点:一部分诗人是会被AI代替的。吉狄马加认为,伴随着智能时代来临,运用某些语言结构书写某些主题,是可以用AI创作的。但还有一部分诗人,他们的创作带来了语言新的东西,形成了语言方面的如同个人密码一般的内容,“诗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能解释的。诗歌是可以享受、阅读和感受的。”

归根结底,虽然AI的强大创作功能有目共睹,但吉狄马加认为有两种类型的诗不会被AI取代:其一,是极度地追寻探索内心的内容,这是每一位诗人独有的东西,无法被技术取代;其二,则是对外宇宙等新鲜事物的探索,这是全新的,每一位诗人面对它们都会发现更多新的东西。

吉狄马加

诗人叶延滨认为,许多人只注意到AI是在积累和模仿,但却忘记了AI是在不断地自我学习和创造,当诗人去世后AI都还能模仿这位诗人的风格继续创作,“一台机器就是一亿个大脑。古往今来一亿个大脑连起来,就是一部巨大的文学史。只需要一个AI,就能把‘文学史’学透了。”

诗人王山则表达了“中立”的立场,“他既有一种摧毁的力量,也有一种正面的助力的可能性。”他将AI技术同“信件之于邮件”“电脑之于纸笔”等新旧技术对比,认为,就像过去出现的一些“新技术”一样,“它们的运用对创作都是颠覆性和革命性的”。

诗人梁平分享了他曾经对AI写诗的运用,惊叹于AI可以迅速创作出特定主题的上千首完全不同的诗。但他同时也提出,当我们赞叹AI的时候,往往会说它“模仿能力很强”,“但在诗歌创作中,‘模仿’恰恰是被鄙视的。这不仅是抄袭者的耻辱,更是被抄袭者的耻辱——这说明你太容易被模仿了!”梁平认为,创作诗歌时格外需要语言的个别性,诗歌的原创是十分重要的。

鲁迅文学奖获得者、诗人车延高提到,不应该将AI的功能过于扩大,“它不是神,只是一个工具。我们创造它,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劳动效率。”他认为,网络上对AI部分功能宣传是由于技术公司推广产品和用户博取流量被夸大,它最大的短板就是没有思维、情感和欲望,“没有欲望,就没有目的性;没有目的性,就不可能产生自觉的创造性。”

车延高认为,无论技术怎么发展,都会有人类“生命体验的过程”,而人类就是因为拥有生命体验,才能有日新月异的自我认知。他认为,AI对诗歌创作创造了新的表现形式,拿出更好的作品,“AI毕竟只是机器,我们才是人,我们是创造的主体,智慧的主体。”

鲁迅文学奖获得者、诗人臧棣认为,大部分观察AI的角度都是站在人的角度思考“人与AI的关系”。他畅想,如果将AI请到这个会场上,它会说什么呢?

“之前我认为AI没有主体意识,所以认为它是机械性的。但也许这只是当前的技术状态。”臧棣认为,由于AI有自主学习的能力,如果它们能把所有人类逻辑全部学习,再加上自己的反思,我们在AI的面前是不是就处于“蚂蚁”的位置了?“之后人类再写诗,可能永远会有人和人工智能交叉或混合的状态。不过,如果AI能用于诗歌批评的话,可能会促使诗歌水平的大幅度提高。”

AI在文学翻译方面运用也愈加广泛。斯洛文尼亚籍汉学家司马文斐(Matej Zima)和西班牙籍译者、汉学家夏海明(Agustin Alepuz Morales)分享了他们关于AI运用的感受。司马文斐提到,在实际操作中,其实AI技术运用并不多,因为AI可能会根据人类的指令去解决某一个问题,但不会“探索”问题。夏海明则认为,人类从孩童时期成长为大人,其实也是模仿和积累经验的过程,从这个程度上说,每个人都是AI,“但诗人、小说家们为什么还要创作呢?是因为我们希望自我表达。从这一点上,AI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诗人希望自我表达的欲望。”